法邦网—法律名人谈

法邦网： 各位网友大家好！欢迎做客《法律名人谈》，我是本期的主持人喻利琴。今天我们很荣幸请到北京市盈科律师事务所的赵红燕律师，赵律师您好，欢迎您做客《法律名人谈》，先跟大家打声招呼吧。

赵红燕律师： 大家好！我是北京市盈科律师事务所的赵红燕律师，很高兴今天能在“法律名人谈”栏目和大家共同探讨今天的法律问题。

法邦网： 被告孙甲02年7月6日向原告李某借款50万元经营一服装店，约定该借款于02年8月5日归还。后因经营不善，被告借款届期无法归还，原告为此提起诉讼，判决生效后，进入执行程序。法院查明：02年2月8日，被告将其名下价值30万元的房屋赠与其子孙乙并在同年3月办理了过户手续；02年6月2日，被告将其所有的价值20万的红旗小汽车以9万元的低价转让给其妹夫王某。但此时被告无可供执行的其他财产，法院裁定中止执行。原告得知后，即以利害关系人提起诉讼，认为被告孙甲的行为侵害了他的债权，要求确认被告房屋赠与以及汽车转让的行为无效。孙甲认为赠与行为发生在借款期限届满前是合法行为，与第三人王某之间的汽车买卖也是经过合法程序完成的，故不同意原告的诉讼请求。法院经审理判决：被告孙甲房屋赠与以及汽车转让的行为无效。随后，案件进入执行程序，原告通过行使撤销权挽回了损失。这个案例主要涉及到合同法中的撤销权。今天我们就通过分析这个案例来介绍撤销权的相关法律问题。首先，您给我们介绍一下撤销权的概念吧。

赵红燕律师： 撤销权是指债权人依法享有的为保全其债权，对债务人处分作为债务履行资力的现有财产，以及放弃到期债权行为，请求法院予以撤销的权利。

　　《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74条规定：“因债务人放弃其到期债权或者无偿转让财产，对债权人造成损害的，债权人可以请求人民法院撤销债务人的行为。债务人以明显不合理的低价转让财产，对债权人造成损害，并且受让人知道该情形的，债权人也可以请求人民法院撤销债务人的行为。撤销权的形式范围以债权人的债权为限。债权人行使撤销权的必要费用，由债务人负担。”

法邦网： 通过上面这个案例，行使撤销权需要哪些要件？

赵红燕律师： 行使撤销权需要具备客观要件和主观要件两部分。

　　因债务人所为的行为系无偿行为抑或有偿行为而有不同。在无偿行为场合，只需具备客观要件；而在有偿行为的情况下，则必须同时具备客观要件与主观要件。

　　主观要件有：

　　1、债务人在主观上要有恶意，即债务人须明知有损债权人的权利，以知其行为可能引起或增加其无资历状态为已足。

　　2、受益人在主观上有恶意。受益人是指基于债务人的行为而取得利益的人。受益人的恶意是指受益人在取得一定财产或者取得一定财产利益时，已经知道债务人所为的行为有害于债权人的债权，也就是说已经认识到了该行为对债权人损害的事实。至于受益人是否具有故意损害债权人的意图，或者是否曾与债务人恶意串通，不再考虑之列。

　　客观要件有：

　　1、须由债务人的行为，主要指：（1）放弃到期债权的行为；（2）无偿转让财产的行为；（3）以明显不合理的低价转让财产的行为：（4）放弃其未到期的债券或者放弃债权担保；（5）恶意延长到期债权履行期的行为；（6）已明显不合理的高价收购他人财产的行为。

　　3、债务人的行为必须以财产为标的。所谓以财产为标的的行为，是指财产上直接受影响的行为。

　　4、债务人的行为有害债权。所谓有害债权，是指债务人减少其清偿资力，不能使债权人依债权本旨得到满足。债务人减少清偿资历包括两种情况：一为减少积极财产；二为增加消极财产。

法邦网： 行使撤销权会产生哪些效力？

赵红燕律师： 债权人行使撤销权的效力，应依法院撤销判决的确定始发生。撤销权确定之后，债务人处分的财产应当返还给债务人；债务人因此而取得受益人的财产的，也应当予以返还。

　　《合同法解释（一）》第25条规定：“债权人依照合同法第74条的规定提起撤销权诉讼，请求人民法院撤销债务人放弃债权或者转让财产的行为，人民法院应当就债权人主张的部分进行审理，依法撤销的，该行为自始无效。”因此，债权人撤销权行使后，将债务人的财产恢复为债务人所有，债权人就其债权的行使，不享有优先受偿权，仍为平等债权。

法邦网： 肖某与杨某系朋友关系。2004年10月，肖某购买货车从事运输经营缺乏资金，遂向杨某借款8万元。当时双方未约定还款时间，杨某碍于两人之间的朋友情面也一直未予催讨。2005年肖某经营产生较大亏损，拖欠较多外债，运输业务被迫终止。同年肖某突然将价值近30万元的货车无偿赠与自己的侄儿李某，然后外出务工。2011年肖某回家后，杨某向肖某催讨债务未果，并了解到肖某无有价值的财产可供偿债。同时杨某也得知了肖某对李某无偿赠与货车的情况，杨某遂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撤销肖某对李某的货车赠与行为，由肖某以该货车的财产价值抵偿对杨某的借款。这个案例中杨某能行使撤销权吗？杨某的诉请能被支持吗？为什么？

赵红燕律师： 上述案例中，杨某可以行使撤销权，要求依法撤销肖某将价值30万元的货车无偿赠与侄子李某的行为，法院不会支持其主张。

　　因为，肖某在明知自己尚欠杨某8万元借款未还的情况下，将其价值近30万元的货车无偿赠与自己的侄子李某，然后外出打工，显然是一种恶意逃避债务的行为。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74条规定：“因债务人放弃其到期债权或者无偿转让财产，对债权人造成损害的，债权人可以请求人民法院撤销债务人的行为。债务人以明显不合理的低价转让财产，对债权人造成损害，并且受让人知道该情形的，债权人也可以请求人民法院撤销债务人的行为。撤销权的形式范围以债权人的债权为限。债权人行使撤销权的必要费用，由债务人负担。”杨某可以肖某恶意逃避债务，向法院提出撤销权之诉。

　　2005年，肖某就已经将自己价值30万元的货车无偿赠与其侄子李某，2011年杨某得知此事后，才向法院法院提出撤销权诉讼，此时已经时隔六年之久，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75条规定：“撤销权自债权人知道或者应当知道撤销事由之日起一年内行驶。自债务人的行为发生之日起五年内没有行使撤销权的，该撤销权消灭。”所以，杨某主张的撤销权已经消灭，其主张不会得到法院的支持。

法邦网： 既然行使撤销权必须通过诉讼方式来行使，那么撤销权诉讼中各当事人的地位及费用承担是怎样的呢？

赵红燕律师： 撤销权诉讼中各当事人的地位：

　　一、原告资格。

　　债权人撤销权的行使，必须由享有债权人撤销权主体资格的债权人，以自己的名义向法院提起诉讼请求。债务人为一人时，该债权人为原告；当债权人为连带债权时，连带债权人中可以由一人提起诉讼，也可以由所有连带债权人共同行使撤销权，作为共同原告起诉；当数个债权受同一债务人行为危害，各债权人均有权依撤销权起诉，其请求范围仅及于各自债权的保全范围。

　　二、债权人撤销权之诉的被告，分为两种情况。

　　一种情况，当撤销权属形成权性质，即处分行为只达成协议而未实际转移占有时，该诉的性质为形成之诉，被告系处分行为的债务人。

　　另一种情况，当撤销权以应返还原物的请求权性质为主，即处分行为已实际转移占有时，该诉的性质为给付之诉，以债务人及受益人为共同被告。有偿行为的相对人应以恶意为其被告资格。

　　三、转得人具有恶意的，在诉讼中应为被告。

　　诉讼费用的负担

　　债权人行使撤销权的必要费用，应当由债务人承担。受益人和转得人也有过错的，应当分担费用。

　　债权人行使撤销权的必要费用，包括支付的律师代理费、差旅费等。

法邦网： 原告王某与甲公司因一般股东权纠纷经法院审理，判决甲公司向王某支付股东转让费。在该案审理期间，甲公司将其拥有使用权的一种土地使用权无偿转让给其独资的乙公司，并已办理了土地使用权变更登记发证。王某在股东权纠纷案件终审后便以甲公司为被告、乙公司为第三人向法院提起债权人撤销权诉讼，认为甲公司向其关联公司无偿转让自己的财产，是明显的恶意逃债行为，给作为债权人的原告造成了严重损害，并给法院的执行工作带来了诸多不利影响。王某请求法院判令依法撤销被告甲公司将土地无偿划转给第三人乙公司的行为，认定该行为自始无效。这个案例中王某的诉求能被法院支持吗？

赵红燕律师： 甲公司在诉讼过程中，明知自己应当支付原告王某股权转让费，还将其拥有使用权的特地无偿转让给其独资的乙公司，并已办理了土地使用权变更登记证，是一种明显的恶意逃债行为，该行为足以使生效判决难以执行。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74条之规定：“因债务人放弃到期债权或者无偿转让财产，对债权人造成损害的，债权人可以请求人民法院撤销债务人的行为。”，原告王某向法院提出撤销权之诉，应当得到法院的支持。

法邦网： 合同法规定,债务人损害债权人债权的行为包括：放弃其到期债权、无偿转让财产、以明显不合理的低价转让财产。那么实践中应如何来认定和证明这些呢？

赵红燕律师： 在实践中，对上述三种行为是根据下列条件来认定的：

　　首先，行为须是债务人的行为，债务人以外的其他人所为的行为不属于此范围；

　　其次，债务人的行为主要是法律行为，包括发生法律效果的非法律行为，如买卖、借贷、遗赠、赠与、债务免除、设立担保；即使会发生损害债权人债权的催告、债权让与、为中断时效而做的债务承认等准大旅行为，也包括在内。

　　在实践中，只要有证据证明：一是放弃债权、转让财产，须为无常行为；二是低价转让财产，是有偿行为，但转让财产的价格明显低价。

　　另外，只要有证据证明符合《合同法解释（二）》第18和第19条的规定，也属于债权人行使撤销权的情形。

　　第18条规定：“债权人放弃未到期的债权或者放弃债权担保，或者恶意延长到期债权的履行期，对债权人造成损害的，债权人依照合同法第74条的规定提起撤销权诉讼的，人民法院应当支持。”

　　第19条规定：“对于合同法第74条规定的‘明显不合理的低价’，人民法院应当以交易地一般经营者的判断，并参考交易当时交易地的物价部门指导价或者市场交易价，结合其他相关因素考虑予以确认。”转让交易价格到不到当地交易时交易地的指导价或者市场交易价百分之七十的，一般可以视为明显不合理的低价；对转让价格高于当地指导价或者市场交易价百分之三十的，一般可以视为明显不合理的高价。“债务人已明显不合理的高价收购他人财产，人民法院可以根据债权人的申请，参照合同法第74条的规定予以撤销。”

法邦网： 合同法规定：“债务人以明显不合理的低价转让财产，对债权人造成损害，并且受让人知道该情形的，债权人也可以请求人民法院撤销债务人的行为”，那么“受让人知道该情形”是不是需要受让人（第三人）有主观恶意？这个怎么证明呢？

赵红燕律师： 上述情形就是指对有偿行为的撤销，包括以明显不合理的低价和非明显不合理的低价转让财产的又长行为，均须以受让人（第三人）主观上有恶意为必要条件。

　　受让人（第三人）的恶意标准，就是”知道“债务人转让财产行为对债权人造成损害的情形，“知道”就是恶意。至于受益人于收益之前或受益之时知其恶意，则在所不问。受益之后，方知情，有恶意，不得行使撤销权。

法邦网： 可撤销民事行为的撤销权与债权人撤销权有何区别？

赵红燕律师： 可撤销民事行为的撤销权与债权人撤销权的区别如下：

　　首先，两种撤销权的权利人不同。可撤销民事行为的撤销权的权利人是享有撤销请求权的当事人，重大误解和显示公平双方都有权撤销，欺诈、胁迫和乘人之危的情形下，受损害方有权撤销；而就被撤销的民事行为而言，撤销权的权利人不是民事行为当事人，而是与此行为有利益关联的第三人，是作为债务人的债权人。

　　其次，两种撤销权的对象是不同的。可可撤销行为的撤销权所保护的是民事行为当事人正常地缔结契约、缔结正常的契约的权利，是民事行为当事人自由、平等、合理的意思表达与合同自由等基本民事权利。一般也称为合同撤销权。撤债权人撤销权所保护的对象直接指向债权人的债权效力，或者说债权实现的可能。简言之，可撤销民事行为的撤销权以取消民事行为的效力来保护撤销请求人的基本民事权利，而债权人撤销权以取消民事行为的效力来保护债权人的债权。

　　再次，两种撤销权的实现途径不同。可撤销民事行为的撤销权的实现途径是，请求人请求人民法院或者仲裁机构撤销。债权人撤销权的行使必须通过诉讼方式，《合同法》解释一第23-26条规定了撤销权的行使方式。

　　最后，行使条件不同。撤销权行使的情形是债务人放弃其到期债权，或无偿处分财产，以明显不合理低价转让其财产的行为，并且受让人知道该情形的，损害了债权人的利益；可撤销民事行为的撤销权行使条件重大误解、显示公平和欺诈、胁迫、乘人之危损害对方利益前提下。

法邦网： 在司法实践中，以赠与形式逃避债务的并不少见，但债权人利用法律规定的撤销权来维护己方利益的判例却不多见，债权人行使撤销权胜诉的比例很小，您认为原因有哪些？

赵红燕律师： 我认为主要原因有如下几点：

　　第一、债权人法律意识淡泊，对撤销权不了解或者说知之甚少，在其知道应当主张撤销权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时，没有证据证明其主张，因此而败诉。

　　第二、在债权人行使撤销权诉讼中，债务人一般采用隐蔽手段恶意逃债，当债权人主张撤销权诉讼时，很多案子已经超过了诉讼时效，从而丧失了胜诉权。

法邦网： 对于实践中大量存在的债务人逃债行为、老赖横行，作为律师，您认为应该如何保障债权人的权益？您有何建议？

赵红燕律师： 在当今市场经济社会中，人们之间经济往来越来越多，债务人逃债行为等老赖行为也越来越多，为了保护债权人的合法权益，债权人在债权形成之前，可以要求债务人提供相应的财产做担保或者又有偿债能力的人担保，以保证债权到期能够实现。

　　针对债务人逃债等老赖行为，我提如下几点建议：

　　第一、在债务形成之时，一定要签订书面合同，以此证明债权的存在；

　　第二、让债务人提供相应的财产做抵押或者让有偿还能力的人做担保；

　　第三、债务人怠于行使到期债权，债权人可以向法院请求以自己的名义代为行使债务求偿权；

　　第四、债务人放弃到期债权或者无偿转让财产，对债权人造成损害的，债权人应当及时向法院起诉要求撤销债务人的行为；债务人以不合理的低价转让财产，对债权人造成损害，并且受让人知道该情形的，债权人也应当及时向法院起诉要求撤销债务人的行为。

法邦网： 对于今天的话题，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赵红燕律师： 有的，希望大家增强法律意思，遇到债务人逃债或者赖账行为，要及时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法邦网： 打造高端访谈，解读民生焦点。《法律名人谈》栏目感谢各位网友的支持。再次感谢赵红燕律师的参与。在此，也希望您对我们节目提一些意见或者建议，以促进我们更好的为律师和公众服务。

赵红燕律师： 感谢主持人，感谢各位网友的参与和支持，希望《法律名人谈》栏目越办越好。再见！